論「資格論」


宋楚瑜的文宣說「兩個單身女子,怎麼會了解一個家庭的需求」,這樣的文宣被罵翻了,親民黨也迅速地道歉。

親民黨副秘書長劉文雄道歉,同時強調「是美工能力強的志工貼的」、「該志工一直想要表達歉意」,彷彿在提醒大家「志工錯了」。怪了?難道,舉凡親民黨成功引起注目的文宣,都是「用心的宋團隊」努力製作,而出包的文宣,都是「熱心的某志工」一時疏忽嗎?

幸好,自稱「小宋主席」的宋楚瑜加碼澄清「出現在我們相關組織粉絲專頁上,就是我們不對」,替這個議題迅速止血。畢竟,「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台灣人被政客霸凌了幾十年之後,只要政客願意道歉,什麼樣的過錯都值得被原諒、也都能夠原諒,「畢竟總比那些死不認錯的人來的好」。是的,難怪政客們不斷地秀下限,因為「這次的下限,就是下次的防火線」啊!

言歸正傳,我個人堅信宋楚瑜應該不會有這種「兩個單身女人不懂一個家庭的需要」的言論。為何我如此堅信?

雖然由宋楚瑜擔任萬年黨主席的親民黨公然主張「兩岸政治整合」、雖然老宋個人主張台灣「終極(被?)統一」,但是十一年前的過去,老宋在選舉前夕忽然雙膝一軟跪下來親吻台灣土地;十一年後的今天,老宋忽然幡然悔悟地「過去總總譬如昨日死」,變成了小宋,彷彿毫不猶豫地坦承「過去的年紀都是白活了」。以宋省長如此的政治敏感度,完全不負大內高手的美名,實在沒有理由笨到在選舉前夕捅「性別歧視」這種馬蜂窩。

所以,與其討論、批評宋楚瑜或親民黨是否歧視單身女性,不如探討「為什麼台灣社會的部分人士,對於單身女性始終有著歧視」。畢竟,就連文筆犀利、思潮先進的龍應台身為時代新女性,也在其大作「孩子你慢慢來」中說「誰能告訴我做女性和做個人之間怎麼平衡?我愛極了做母親,只要把孩子的頭放在我胸口,就能使我覺得幸福。可是我也是個需要極大的內在空間的個人……女性主義者,如果你不曾體驗過生養的喜悅和痛苦,你究竟能告訴我些什麼呢?」

「沒生過孩子怎麼知道生孩子有多痛」,這句話確實符合一般人的直覺;那麼,「兩個單身女人如何了解一個家庭的需求」聽起來「好像」也不能說錯?可是,另一方面,不論是宋團隊的貼文、還是龍應台的大作,都被批評為「歧視」。究竟,我們如何理解這樣的衝突?

筆者認為,這是「資格論」的錯誤運用~~把資格論「過度」地運用,並且運用在錯誤的對象上。

什麼是「過度地運用」?怎樣算是「錯誤的對象」呢?

如果老婆罵老公「你這個死鬼,你們男人沒有生過小孩,怎麼知道生小孩的辛苦」,這個時候絕對沒有人說「女人歧視男人」,為什麼?

第一,這是鐵一般的事實;男人可以有「同理心」,卻永遠不可能「身歷其境」;光是用「想像」,永遠無法具體地理解那種痛楚。

但是,關於「人生哲理的思考」、「公共政策的規劃」上,未曾生養的女性主義者、或是單身的蔡英文與洪秀柱,未必就不能靠著同理心與觀察力,對於哲學或是政策提出深刻的見解。

結過婚才能理解家庭的需求?那麼,生過孩子才能當婦產科醫生?把「資格論」應用在「個人感受以外的領域」,就是一種「過度」地運用。

第二,「生育」是老天爺賜給女性的權利;對於許多女人而言,生育也是一項不得不承擔的、極為痛楚的義務~~從這個角度而言,女人是辛苦地「第二性」,必須辛苦懷胎十月的女人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地把「資格論」套在男人頭上,批判只須爽快銷魂十秒鐘的男人。

相對的,有些鄉民喜歡說「你這麼會嘴砲,那你為什麼不自己來當總統看看?」,好像沒有當過總統就沒有資格對於治國方略說三道四。選民的責任就是批判候選人、監督當選者,這本來就是民主社會中各司其職的概念,怎麼你卻要求「有本事自己來做做看」?那麼籃球之神麥可喬丹也可以對負責戰術規劃的教練說「有本事自己下場打打看」囉?

更何況「選民」之於「當政者」,永遠都是「相對的弱勢」;把「資格論」套用在相對弱勢的選民頭上,用以捍衛掌有權力、享有資源的當政者身上,實在是一種荒謬到無以復加的錯亂邏輯。

更何況,當過總統才能批評總統?上一個總統叫陳水扁,被「查無實據」的案子關到漏尿,他還能批評什麼?上上一個總統叫李登輝,他批評馬英九傾中、說九二共識是假的,馬英九有在聽嗎?上上上一個總統叫做蔣經國,他說要「反共」結果你高喊「兩岸一家親」?上上上上一個總統叫總蔣介石,他和(被)中國共產黨打得死去活來,結果中國國民黨的榮譽主席連戰跑去中國閱兵,台灣民意譁然,中國國民黨卻毫無懲處?那些總統們說的話,你有在聽嗎?

下次,當我們想要開口說「你又不是ooo,你怎麼能夠xxx」或是「有本事你自己來ooxx」之前,不妨多想兩秒鐘,或許就可以避免秀下限~~這應該沒有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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