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論文章的可能

有理有據的政論文章可能因為用字遣詞的巧妙、因為動人的譬喻或者工整的排比而讀起來彷彿情感澎湃的抒情文,但是忽視客觀事實與基本邏輯的政論文章就只能是抒情文。偏偏台灣常見的政論文章少有論說文,多是抒情文。這樣的抒情文用在抒發個人情感不妨,但是用於臧否時事、議論國政卻會造成昧於事實、違反邏輯、錯亂價值的嚴重後果!台派聲勢日壯的今日,關於「政論文章」的質量要求,豈可不慎?

其實,關於政治評論,可以有很多種可能。比如說「客觀的分析事實」與「巧妙地詮釋事實」。

關於「客觀地分析事實」

什麼叫做「客觀的分析事實」?比如說,關於「劉曉波死後,中國會引發新一波的民主運動嗎?」,這個「新一波的民主運動真會能造成影響嗎?」。關於這些問題,我們得要先檢視幾個事實:

第一,中國對於言論自由的箝制、對於「維穩」的力道,和六四事件的時候相比,究竟是鬆了?還是緊了?

第二,這次劉曉波的死,客觀上能不能在三年之內掀起如六四事件那樣巨大的政治能量,讓百萬中國人站上天安門廣場?

第三,六四事件的時候,中國經濟尚且極端依賴世界列強,當時列強對於中國政府屠殺中國人祭出了怎樣強度的譴責與懲罰?今天中國經濟地位在世界列強中是怎樣的態勢?如果一年後百萬中國人站上天安門廣場,中國政府有無可能/是否需要因為擔心國際的譴責或制裁而手軟不敢開槍、不敢鎮壓?

至少總得要檢視、分析這三個基本事實之後,才可能進一步做出政治評論裡的「推論」。不依照基本邏輯去分析這些基本事實,卻只是一廂情願地相信「暴政必亡」、歌頌「殉道者的影響力是從他死後才開始偉大」什麼的,叫做抒情文,不叫政論文章。

關於「巧妙的詮釋事實」

舉個實例。幾個月前,當八田與一的銅像被砍頭的時候,大家都說這是統派(或者還要加上華派)與獨派意識形態之間的對抗所衍生出來的戲碼。當時的聲音大概是「你們台派膽敢砍蔣公頭像的頭,我為什麼不能砍你們這些倭奴日狗的狗頭」之類的。

可是張國城教授有不同的詮釋。張教授怎麼說的呢?第一,日本帝國很大,八田與一建設的這個嘉南大圳,對於日本整體的經濟貢獻是相對很小的;相對之下,嘉南大圳對於千里「轉進」來台,僅據有台灣一島的蔣介石政權的經濟貢獻,卻是奇大無比。

「八田與一對於蔣介石政權的經濟利益明明有這麼大的貢獻,怎麼這些人卻去破壞八田與一的銅像呢?是不是這些人對於蔣政權有什麼不滿呀?」。

這樣的分析、詮釋乍聽之下完全違背一般人的直覺與常識~~那些平日素來咒罵台人為日奴的統派人士,怎麼會是因為討厭蔣政權而攻擊八田與一的銅像呢?可是另一方面,「日本帝國的經濟體很大」、「嘉南大圳對日本帝國的經濟幫助有限」、「嘉南大圳對蔣政權的經濟利益很大」這幾點,卻都是客觀事實,那麼張教授這樣的質疑自然也算是有其理路論據。

黨國教育向來把退無可退的蔣政權神話成「戮力建設台灣的偉大舵手」,那麼從這樣的觀點反推回去,從根本的「誅心論」凸顯統派人士的荒謬行徑又有何不可?張教授基於客觀事實而提出這樣的分析詮釋,是另一種淋漓盡致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結論

台灣人被黨國教育洗腦太久,久到好幾個世代的人們基本邏輯錯亂、核心價值喪失卻不自知,所以才會任由著政客拿著「九二共識」這種邏輯上不合理、事實上不存在的謊言欺騙。要治療這種症頭,唯有從宣揚正確思想開始;要宣揚正確思想,自然首先要從產出量多質精的政論文章開始。所有有志於確保台灣主權、關心公共利益的台派友人在選讀、寫作政論文章時,實應時時自我惕勵、彼此互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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