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價值觀的內涵與奠基

民主是甚麼？投票選出政府、罷免政客這些，是民主的外在形式。甚麼是民主的實質內涵呢？這就包括很多層面了。

民主的實質內涵

「絕對的權力造成絕對的腐化」，所以，政府因為擁有權力，所以它先天上就很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

美國前總統雷根在就職演說中說：「政府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政府本身才是問題所在。」政府是一個擁有權力的巨大怪獸，所以我們必須非常非常謹慎地盯著他，寧可讓它「少做事」，也不可讓它「做錯事」。

所謂的「做錯事」，其實還分成三種：違反憲法、違反法律與違反行政命令。這三種「違反」，嚴重性天差地遠。當政府違憲卻又不肯改正、還對於民意視若無睹，憤怒的民眾在窮盡一切方法之後，很可能就會做出一些不守秩序、違反行政命令、甚至違法的事情來表達抗議。

所以那些說「這麼會批評政府，那你自己來做做看啊」的人，其實並不瞭解民主的意義。他們不清楚人民的「權利」與「義務」正是要求、監督政府；他們也不清楚人民用「違反秩序」等等的方式來提醒大家「政府違反憲法」是一件多麼可悲無奈又吃力的事情。

關於「做錯事」，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暴力」。當我們體認到「國家是一隻隨時可能失控的大怪獸」的時候，就知道我們要更加小心政府的暴力。當民眾的暴力與政府的暴力對幹的時候，比如說丟雞蛋的民眾與拿警棍的警察對抗的時候，我們要追究的當然不是民眾為什麼失序抗議，而是深入了解民眾為什麼抗議。絕對絕對，不是高舉「守秩序」、「挺警察」的大旗，譴責民眾的不理性。民主的基本理念不是「監督民眾」，而是「監督政府」。

支持民眾抗議，間接導致維持治安的員警累死，並不是人民的問題。每個人遇到小偷都會去找警察報案，所以絕大多數的人都支持警察。警察是國家機器的一部分，而維護警察權益是政府該做的事情。政府如果擔心警察累死，就應該好好傾聽人民的意見，那麼人民就不用上街抗議累得要死、警察也不用扛著盾牌站得腳酸。

凡此種種，一點一滴的觀念，累積起來，就是我們有關民主的「價值觀」。缺乏民主價值觀的人，投下的每一張選票，對於民主都是一種傷害。

那怎麼辦？難道投票與開車一樣，必須先要有執照？這只會讓政府更容易操控選舉的結果呀！

於是我們想到了「教育」。我們都樂觀的希望藉由教育，透過「教」與「學」以深化民主，讓人民擁有民主的價值觀。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教？我是有權的人，我怎麼會去教那些沒有權力的人如何挑戰權力？

學？看完老師所指定的課外讀物後，我都可以寫一篇文情並茂的讀後心得~~雖然我其實一點都沒有被感動。

價值觀不應該、也無法被灌輸。

「不應該」，是因為有權力調控思想的人會想盡辦法灌輸對當權者有利的價值觀；「無法」，是因為每個人都必須經過不斷的自我對話，才能夠建構出一套自己真心信服的價值觀。

那些被灌模型塑而成的價值觀，根本不是內心的真心信仰。所以江宜樺教授的書寫得多好，「政府多麻木，人民暴力抗議的正當性也就多大」；等到自己掌權了，他說「政府不麻木，問題是人民太無理、抗爭太超過」。

民主的價值觀從哪裡奠基？

從對於弱者的同理

對於弱勢者能夠產生真摯的同理心，才可能在人民與政府的監督/對抗中，體悟到必須優先關懷抗議者，而不是急著為自己所選出來的執政者辯護。

怎麼樣的人對於弱者是真正的同情？我只能說，看老舍小說會哭的人不一定有同理心，但是沒有同理心的人一定不會哭。


從對於價值觀的自我挑戰

你是否時常發現：父母的政治傾向與子女的政治傾向有很高的相關性？

因為從小的耳濡目染。從小父母告訴我們國民黨是貪污黨或民進黨是暴力黨，所以我們就先入為主地相信了。打破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們是否願意去挑戰？

從對於既得利益的自我放棄

你是否發現：那些公家機關裡面的中高階主管，似乎多數偏向於國民黨？即便扣除掉過往那些借嚴時代不公平的人事制度影響，總之，在這個國民黨長期一黨獨大的社會環境中，他們是既得利益者。改變環境，可能就會改變了他們安穩的現況，所以它們當然願意支持國民黨。

如果你或你的家人正是這個穩定環境中的既得利益者，你是否有勇氣為了追求民主的價值，而打破現行不公平的制度，進而拱手讓出你或你的家人所享有的不公平的利益？


當每一個你我能夠對弱者同情、對自己的價值觀挑戰、並且勇於為了追求公義而放棄既得利益時，我們才真正開啟了邁向民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