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2個奇怪的韓國瑜現象—看清選舉中本小利大的定錨效應
本文刊登於蘋果電子論壇2018/11/04
有些商品是「一翻兩瞪眼」的；比如說手機——如果是根本無法開機驗貨的爛手機，就不容易騙到冤大頭；但如果是「不切開來吃就不知道品質好壞」的檸檬，那就有很大的弄鬼空間了；這也是為什麼二手車市場又被稱為「檸檬市場」的原因。說到底，檸檬市場之所以有套利的空間，最主要的原因在於訊息不對稱——買方的資訊太少，所以賣方有弄鬼的空間。
在檸檬市場中，商家要如何善用「定錨效應」替自己創造最大利潤呢？一個常見的方法是：賣方先把一個價值有限的瑕疵品便宜貨喊出一個高售價，然後慢慢和顧客議價。因為客人所知有限，所以無法輕易了解這個商品的品質；只要賣相看起來不錯，那就有機會吸引客戶；另外，所謂「高價未必是精品，低價肯定沒好貨」，既然這東西的定價不低，老闆也下了重本廣告打得鋪天蓋地，那麼想來品質至少比低價的劣等貨來得好些。於是客人願意上門逛一逛。
在這種情況下，客人損失的，首先是「寶貴的時間」；商人賺到的，是「說不定最後客人真的買單了」的機會。而且在議價個過程中，經過的路人覺得「這家店有客人在議價，似乎生意不錯，品質應該也不會太差，我也來逛一下好了」的機會；看熱鬧的人越多，可能買單的人就越多；買單的提袋率越高，商品的生意越好，慕名而來的客人也就越多。
簡而言之，就是商家在「檸檬市場」中善用「定錨效應」。直到「哎呀！原來這間店專賣糟糕的瑕疵品」這樣子可怕的口碑傳得人盡皆知為止。
為什麼2016年中國國民黨選舉大敗？合理的推論是太陽花運動之後，有許多平常其實不關心政治的人們也聽聞了中國國民黨的口碑、領教到了中國國民黨施政的品質，所以中國國民黨選舉失利。
但是，政治畢竟是一個檸檬市場。比如說，即便選戰打得如火如荼的今日，有多少人知道侯友宜身上背負了多少像徐自強那樣的冤案？有多少人真的聽聞過柯文哲在「無心跳器官摘取手術」上的駭人爭議？又有多人少知道韓國瑜的爭議背景？
除了無法自由使用臉書的中國之外，網路世界裡資訊流動迅速且無界限，所以理論上政治不該是個檸檬市場。可是走出網路世界的同溫層，你會發現有一方的人從來拒絕接收客觀資訊，並且只想要閱讀自己所認同的主觀論述。更別說走出網路世界後，整天忙著追韓國偶像劇或是中國宮鬥戲，有幾趴的人真的願意花時間關心政治？
所以，「檸檬市場」裡的「定錨效應」成了本小利大的選戰策略。
在政治市場中，「造勢」有什麼重要的呢？很簡單！聲勢越大、自然賣相越好、買單的人越多啊！只要肯花錢，還怕造不出網路聲量嗎？不是已經有程式分析出特定陣營的支持者電腦IP總是異於常人地跨國移動嗎？
要知道，「選舉」的目的並不只是要「選上」。對一個政黨來說，從「宣揚政黨理念」、「凝聚我方陣營熱情」、「讓特定候選人被看見」、「特定候選人的資源挹注與人脈拓展」都是選舉中重要、但是一般民眾時常忽略的觀戰重點。
如果用正常的民主選戰遊戲規則去檢視中國國民黨所推出的韓國瑜，會發現諸多奇怪現象，比如說：
奇怪一、怎麼說的理念都是一些超級幹話？以前馬英九的六三三雖然跳票，但是看起來至少還是一張像是支票的支票，怎麼韓國瑜喊出來的竟是「性愛摩天輪」這種讓人瞠目結舌、「都不知道怎麼教小孩了」的怪奇政見？
奇怪二、怎麼鼓吹的都是一些極端言論？「意識形態的抗爭通通不准」？那麼，甚麼算是「意識形態的抗爭」？哪些抗議遊行可以、哪些抗議遊行不准？用怎樣的標準判斷？由誰來判斷？怎麼會說出這種超越憲法的、匪夷所思的極端言論呢？
凡此種種怪奇，族繁不及備載。在此同時，另一個客觀的事實是：韓國瑜的網路聲量大漲，韓國瑜彷彿變成了一股炫風，甚至有名嘴說韓國瑜已經足以撼動吳敦義的地位。可是讓人費解的是：網民鄉民戲稱為「白主席」的吳敦義真的那麼容易被超越嗎？
當名嘴說出「白主席恐怕被韓國瑜超越了」這樣的看法，人們討論的焦點便聚集在「真的已經超越了嗎？如何超越的？」但其實，真正根本的問題是「韓國瑜的聲勢真的有『起來』嗎？『如何』起來的？」再一次，「定錨效應」又發功了。
在這次的高雄市長選戰中，「檸檬市場裡的定錨效應」策略是如何執行？又發揮什麼樣的功用呢？以下是筆者的主觀評析：
一、用極端言論吸引深藍的注意力。因為對許多認定兩蔣功大於過、懷念戒嚴的美好年代的深藍選民來說，「台灣就是太亂了」。訴諸威權本來就是他們所青睞的政見。
二、用「看起來氣勢大振」的聲勢來吸引淺藍的歸隊。所謂「西瓜偎大邊」；西瓜長大了未必就有人來偎，但如果西瓜根本太小，那就很難有搞頭了。所以努力營造網路聲勢，進而吸引「或許有機會吸引」的淺藍選票，當然也是相當合理的選戰策略。
三、那麼，又為什麼在高雄推出空降的韓國瑜呢？
其一，高雄的選情本來就是輸多贏少；死馬當活馬醫。其二，利用選舉機會，再造一個神，多一個偶像戰將、可以多用一陣子。其三，六都之中，能見度最高的，除了台北、新北之外，就屬高雄市了。台北有柯文哲、新北有侯友宜，那麼選在高雄不按民主牌理出牌地大幹一場也就相當合理了。
「大幹一場」的策略除了與「性愛摩天輪」與「提供一萬個就業機會就陪睡一晚」的政見承諾若合符節外，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效吸引網路上進步覺青的砲火——你看，柯文哲在公園裡知法犯法的造勢如今還有多少人在批評？沒有了啦！更別說是本就鮮少有人關注的無心跳器官摘取等駭人聽聞的醫學爭議了。為什麼？因為大家忙著打超越《憲法》、釘下下限新錨的韓國瑜啊！
在檸檬市場裡面善用定錨效應，就算還沒成交，商家也已經只賺不賠；這場選戰還沒投票，贏家就已經產生了啊！
有些商品是「一翻兩瞪眼」的；比如說手機——如果是根本無法開機驗貨的爛手機，就不容易騙到冤大頭；但如果是「不切開來吃就不知道品質好壞」的檸檬，那就有很大的弄鬼空間了；這也是為什麼二手車市場又被稱為「檸檬市場」的原因。說到底，檸檬市場之所以有套利的空間，最主要的原因在於訊息不對稱——買方的資訊太少，所以賣方有弄鬼的空間。
在檸檬市場中，商家要如何善用「定錨效應」替自己創造最大利潤呢？一個常見的方法是：賣方先把一個價值有限的瑕疵品便宜貨喊出一個高售價，然後慢慢和顧客議價。因為客人所知有限，所以無法輕易了解這個商品的品質；只要賣相看起來不錯，那就有機會吸引客戶；另外，所謂「高價未必是精品，低價肯定沒好貨」，既然這東西的定價不低，老闆也下了重本廣告打得鋪天蓋地，那麼想來品質至少比低價的劣等貨來得好些。於是客人願意上門逛一逛。
在這種情況下，客人損失的，首先是「寶貴的時間」；商人賺到的，是「說不定最後客人真的買單了」的機會。而且在議價個過程中，經過的路人覺得「這家店有客人在議價，似乎生意不錯，品質應該也不會太差，我也來逛一下好了」的機會；看熱鬧的人越多，可能買單的人就越多；買單的提袋率越高，商品的生意越好，慕名而來的客人也就越多。
簡而言之，就是商家在「檸檬市場」中善用「定錨效應」。直到「哎呀！原來這間店專賣糟糕的瑕疵品」這樣子可怕的口碑傳得人盡皆知為止。
為什麼2016年中國國民黨選舉大敗？合理的推論是太陽花運動之後，有許多平常其實不關心政治的人們也聽聞了中國國民黨的口碑、領教到了中國國民黨施政的品質，所以中國國民黨選舉失利。
但是，政治畢竟是一個檸檬市場。比如說，即便選戰打得如火如荼的今日，有多少人知道侯友宜身上背負了多少像徐自強那樣的冤案？有多少人真的聽聞過柯文哲在「無心跳器官摘取手術」上的駭人爭議？又有多人少知道韓國瑜的爭議背景？
除了無法自由使用臉書的中國之外，網路世界裡資訊流動迅速且無界限，所以理論上政治不該是個檸檬市場。可是走出網路世界的同溫層，你會發現有一方的人從來拒絕接收客觀資訊，並且只想要閱讀自己所認同的主觀論述。更別說走出網路世界後，整天忙著追韓國偶像劇或是中國宮鬥戲，有幾趴的人真的願意花時間關心政治？
所以，「檸檬市場」裡的「定錨效應」成了本小利大的選戰策略。
在政治市場中，「造勢」有什麼重要的呢？很簡單！聲勢越大、自然賣相越好、買單的人越多啊！只要肯花錢，還怕造不出網路聲量嗎？不是已經有程式分析出特定陣營的支持者電腦IP總是異於常人地跨國移動嗎？
要知道，「選舉」的目的並不只是要「選上」。對一個政黨來說，從「宣揚政黨理念」、「凝聚我方陣營熱情」、「讓特定候選人被看見」、「特定候選人的資源挹注與人脈拓展」都是選舉中重要、但是一般民眾時常忽略的觀戰重點。
如果用正常的民主選戰遊戲規則去檢視中國國民黨所推出的韓國瑜，會發現諸多奇怪現象，比如說：
奇怪一、怎麼說的理念都是一些超級幹話？以前馬英九的六三三雖然跳票，但是看起來至少還是一張像是支票的支票，怎麼韓國瑜喊出來的竟是「性愛摩天輪」這種讓人瞠目結舌、「都不知道怎麼教小孩了」的怪奇政見？
奇怪二、怎麼鼓吹的都是一些極端言論？「意識形態的抗爭通通不准」？那麼，甚麼算是「意識形態的抗爭」？哪些抗議遊行可以、哪些抗議遊行不准？用怎樣的標準判斷？由誰來判斷？怎麼會說出這種超越憲法的、匪夷所思的極端言論呢？
凡此種種怪奇，族繁不及備載。在此同時，另一個客觀的事實是：韓國瑜的網路聲量大漲，韓國瑜彷彿變成了一股炫風，甚至有名嘴說韓國瑜已經足以撼動吳敦義的地位。可是讓人費解的是：網民鄉民戲稱為「白主席」的吳敦義真的那麼容易被超越嗎？
當名嘴說出「白主席恐怕被韓國瑜超越了」這樣的看法，人們討論的焦點便聚集在「真的已經超越了嗎？如何超越的？」但其實，真正根本的問題是「韓國瑜的聲勢真的有『起來』嗎？『如何』起來的？」再一次，「定錨效應」又發功了。
在這次的高雄市長選戰中，「檸檬市場裡的定錨效應」策略是如何執行？又發揮什麼樣的功用呢？以下是筆者的主觀評析：
一、用極端言論吸引深藍的注意力。因為對許多認定兩蔣功大於過、懷念戒嚴的美好年代的深藍選民來說，「台灣就是太亂了」。訴諸威權本來就是他們所青睞的政見。
二、用「看起來氣勢大振」的聲勢來吸引淺藍的歸隊。所謂「西瓜偎大邊」；西瓜長大了未必就有人來偎，但如果西瓜根本太小，那就很難有搞頭了。所以努力營造網路聲勢，進而吸引「或許有機會吸引」的淺藍選票，當然也是相當合理的選戰策略。
三、那麼，又為什麼在高雄推出空降的韓國瑜呢？
其一，高雄的選情本來就是輸多贏少；死馬當活馬醫。其二，利用選舉機會，再造一個神，多一個偶像戰將、可以多用一陣子。其三，六都之中，能見度最高的，除了台北、新北之外，就屬高雄市了。台北有柯文哲、新北有侯友宜，那麼選在高雄不按民主牌理出牌地大幹一場也就相當合理了。
「大幹一場」的策略除了與「性愛摩天輪」與「提供一萬個就業機會就陪睡一晚」的政見承諾若合符節外，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效吸引網路上進步覺青的砲火——你看，柯文哲在公園裡知法犯法的造勢如今還有多少人在批評？沒有了啦！更別說是本就鮮少有人關注的無心跳器官摘取等駭人聽聞的醫學爭議了。為什麼？因為大家忙著打超越《憲法》、釘下下限新錨的韓國瑜啊！
在檸檬市場裡面善用定錨效應，就算還沒成交，商家也已經只賺不賠；這場選戰還沒投票，贏家就已經產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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