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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宗教信仰與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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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討論「宗教信仰」之前,我們先把討論的範圍放大一點,先來討論「信仰」。 關於某些事情,總之我就是「相信」了。三歲的小孩堅定地相信有聖誕老公公、三十歲的爸爸堅定地相信有耶穌、五士歲的老股民堅信股票遲早會大跌。 他們都堅信著某些事情。差別在於某些事情我們確知是假、有些事情我們確知為真、有些事情我們無從藉由邏輯、科學方法論證誰對誰錯。 換言之,我們的「信仰」有很多,並且可以分成三種:「錯的;經不起邏輯、科學的檢驗」、「對的;經得起邏輯、科學的檢視」以及「人類的邏輯、目前的科學無法證明對錯,但是總之我就是信了」這三種。 隨著人類文明的演進,我們有能力檢視、論證的主題越來越多;但是這個世界太大了,我們能夠掌握的事情始終太少。那些我們無法掌握的事情讓我們感到無助、憂慮,所以我們需要「信仰」~~不管我能不能證明它是對的,總之我就是信了。 「宗教」這件事情有很豐富的意義。它牽涉到「現實世界中未知力量的解釋」(神啊鬼啊之類的)、「對於生死秘密的解釋」(生死輪迴之類的)、「死後世界的描繪」(天堂與地獄之類的)、「生前做人處事應有的態度」(諸惡莫作諸善奉行之類的)。 更直白的說,「宗教信仰」的本質,就是在於「用經不起檢視的理由去解釋未知」。既然「經不起檢視」,就是「不科學」;既然是「未知」,就是一種「無知」;戲謔一點地說,就是一種「愚蠢」。 這並不是對於宗教信仰的一種嘲笑或否定。我們對於「未知」的事情會憂慮恐懼,所以我們需要宗教信仰來安我們的心。這正是宗教信仰存在的意義。是的,宗教的本質,就是「用無知解釋未知,以求安心」。 如果我們把「迷信」定義為「不科學的事情你也相信?」,那麼,「宗教信仰」本身就是「迷信」。也因此,當我們在批評「某種宗教儀式是不是迷信」的時候,就「核心層次」而言,其實是沒有意義的。 當然,有「核心層次」,就會表「表面層次」。比如說,今天如果有誰主張「活人獻祭」,我們會覺得「這個人信了邪教,變得走火入魔」,真是「迷信」。 其實,「禱告」、「誦經」、「燒金」、「活人獻祭」都是一種「與未知力量互動的儀式」,它們都一樣經不起科學的反覆實驗或邏輯思辨的驗證。在這個層次上來說,它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同。我們之所以認定它們有很大的不同,是因為「禱告」、「誦經」不會害人、「燒金」會影響人類健康、「活人獻祭」會立刻害死人。 也因此,當我們

美麗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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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痴漢,呃,我是說,身為一個好奇心強又觀察力敏銳的假文青,每天上班搭捷運的時候,我都會看行人的鞋子與腳踝。男人的女人的,我都看。 根據我不科學的目測與概算,穿高跟鞋的小姐中,十有六七走路的時候腳踝會一拐一拐的,形容得誇張一點,彷彿腳底板隨時會「翻船」。這也難怪。高跟鞋看起來就很不符合人體工學。可怕的是,穿平底底鞋、休閒鞋、包鞋、羅馬鞋......各種看起來還算舒適的鞋子走路時,還是有將近四成的女性的腳踝會一拐一拐。相較之下,男性一拐一拐的比率大概不到一成。 於是我不能不懷疑是不是高跟鞋導致了「習慣性的」姿勢不良~~而這樣的姿勢不良又造成了腳踝的不健康。 我時常在報章媒體上看見「坐姿要端正,否則不利於健康」的報導,但是為什麼很少看到高跟鞋對於腳踝傷害的探討呢? 「美麗」如何定義?由誰定義?當美麗與健康這麼明顯地衝突,人們還是會屈從於主流價值所認同的「美麗」。 當然,這種問題不專屬於女人。我們男人類似的問題,比如說為了「帥氣」而做出的種種蠢事一籮筐啊! 簡單的說,就是,哪怕是違背直覺、違背自身的重大利益,人類也可能為了要融入社會,而放棄思考的能力、對抗的勇氣。 那麼,也難怪人類無視於世間的種種悲劇~~比如說對於白色恐怖的種種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歌頌那個美好的兩蔣時代了。

新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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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假文青,跟風來逛新書店也是相當合理的。 到了現場。簡直開玩笑。排隊排成那樣只為了等待入場?我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掉頭就走。 這樣是不成的。 誠品賣場給人的感覺(純感覺)是「有書香味的賣場」,這家新登台的書店也訴求書香,卻選擇在百貨公司當作落腳處。我只聞到歡樂的購買味,哪裡有什麼書香? 如果要賣的是「有書香的飲料」,那麼書要夠多、夠齊全,而且不可以趕客人,於是翻桌率不可能高,進書的成本卻很高。會有賺頭嗎? 另外,臉書上有文章,說它另一個賣點是「書價不輕易打折、會員的尊榮感」之類的。 如果要追求潮貨便宜,我去讀冊買書也在這裡買書潮多了也便宜多了。 如果追求立刻買到書的爽度,誠品的書又多又齊全又便宜,我還是不會在這裡買。 買書又不是買賓利或保家地之類的雙B、那種高單價的東西。不過就是一本書嘛,我幹嘛要多花錢、只為了從「買書」上面獲得尊榮感?我還沒有錢到那種程度。 它或許可以走出一條自己的路,這點時間會證明。可以確定的是:它想走的不是誠品的那條路,這點它自己已經證實了。

文明只演化,未必進化

俄羅斯國會以380:3決議將家暴除罪化 ~~只要「沒有造成身體上的實質傷害」,就不算犯罪。 之一: 雖然早在讀完<<獨裁者的進化>>這本書之後,就對於俄羅斯以及普丁的政治有了那麼一丁點的了解,可是看到這樣的新聞還是覺得震憾。 這麼荒謬的法案就這樣輕易地通過了。不知道這是俄羅斯政治的日常,還是一個劃時代的里程碑、普丁測試該國國會效忠程度的一個手段。 既然這麼荒謬的法案都可以這麼輕鬆地通過,普丁要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要發動核子戰爭~~俄羅斯也不可能有誰阻擋他了。 之二: 事實是:人類文明確實不斷「演進」,但未必不斷「提升」。 菲律賓選出杜特帝、美國選出川普,都是因為受不了現狀、因為想要「改變」。可是,當選者的核心價值與方法會讓世界往哪個方向改變?更好的還是更糟的?這個問題對絕大多數的人而言太困難了。 這種事情,天塌砸眾人。想這些其實並沒有什麼用。甚至於,活得越清醒的人,越痛苦。

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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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算是「真愛」呢?有些人會說「無條件的愛就是真愛」了。 其實我很懷疑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無條件的愛」這種東西。普遍而言,天下間最純粹、最不易變質、最偉大的愛,應該是「母愛」了。母愛就真的無條件嗎?當然有啊!條件就是「認定對方是自己的子女」呀! 那種莫名奇妙的一見鍾情是無條件的嗎?當然不是啊!總是基於欣賞對方的某個特質(甚至根本只是因為某種賀爾蒙)而喜歡上的嘛!那個特質就是「條件」啊! 找了一個帥哥/美女當伴侶,就得忍受他身邊許多不請自來的鶯鶯燕燕豬豬哥哥;找了一個真正的有錢人當老公老婆,就得面對「錢多誘惑多」的風險。真有出現了一個高帥富/白富美無條件地愛上自己,我們也得衡量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匹配得起。就算我的確匹配得起對方,問題是我與伴侶兩個人都有這麼高的智慧去處理自己的以及對方的那些外在的、紛至沓來的誘惑嗎?其實很難啊! 更何況,「真愛」其實是「兩階段」的。關於真愛這件事情。首先我們要找個值得愛的人,然後真的去愛他/她。這兩個步驟加起來,才是完整的「真愛」。 第一個步驟很重要,大家也都很重視;怎樣的人值得去愛呢?你我多少都會設定自己想要的條件;怎樣的條件是自己所重視的?那就牽涉到個人的偏好與智慧了。可是總之,因為上面說的那些原因,所以這個階段需要的是「有智慧地設定條件」,而不是「依照條件努力找個完美的對象」。 事實是:少了「真的去愛」的那個階段,天下不可能有一百分的真愛。而且,那個「一百分」必須是我們親身去用心作答而來。 事實是:終極而言,沒有誰能夠搶走誰的真愛。

犀利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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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商裡,一對夫妻在吵架。 老婆很用力地抱怨:「連續四天了,你都不回家。你說你是因為加班、因為工作做不完、因為趕不上飛機回台灣,那都沒關係,但是能不能拜託你給我一個簡訊?你一直告訴我『你要回來了』,可是傳完訊息、打完電話之後又消失,一連四天。有人這樣的嗎?」 老公很努力在解釋,說因為工作怎樣忙,怎樣怎樣的。老婆說「那麼至少你可以發一通訊息給我吧?哪有人像你這樣持續地出爾反爾毫無信用可言?這是第一次嗎?你上次是怎麼說的?」 老公努力翻出通訊紀錄,說自己明明說得很清楚;老婆一句話斥喝回去「你自己看看!哪裡說得很清楚?你連晚上沒有要回家你都沒有說清楚!我不過就只是要你給個訊息!四天了!發個訊息很困難嗎?」。 然後兩夫妻就在這個橋段不斷地鬼打牆。 我很想告訴那位太太:問題根本不是出在什麼工作做不完。那是因為老公在外面被無法明說的理由給纏住了。 至於是怎樣理由呢?如果不是因為「被黑社會追債」之類、說了怕家人擔心害怕的理由,就是因為「被小三小四小五纏住」、說了怕會妻離子散的理由。 不過呢,家務事,這些台詞當然只能存在於我心裡的小劇場。

薩利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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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安排的活動是電影欣賞,看的是「薩利機長」。 「故事本身好不好聽」與「說故事的功力好不好」是兩回事。這個故事本身並不特別好聽~~就是一個厲害的機長成功迫降之後遇到的質疑嘛~~,但是導演用電影說故事的功力是很厲害很厲害的。 對我而言,電影最感人的片段不是成功迫降挽救人命,而是迫降之後機長盡責地尋遍機艙不肯走、離開機艙時還抱著工作手冊、獲救上岸後冷靜地要求確認獲救的乘客名單、一片兵荒馬亂中紐約市長要召見機長機長卻說「我現在在工作,要見我就來這裡找我」。這麼冷靜、這麼篤定的外表下,其實心跳飆升超過每分鐘一百一十下。 最讓我感歎的,有兩個點: 第一,一件重大的公共事件發生後,美國有這麼制度化的聽證會之類的制度。中華民國呢? 第二,即便是美國這麼制度化的聽證會,仍然是「先射箭再畫靶」地,刻意用不合乎實際狀況的模擬飛行結果來證明薩利機長在飛行專業上的判斷錯誤。 這兩個點看似互相矛盾~~「制度化又怎樣?美國這麼制度化還不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人性嘛!因為利益、權勢的驅使而做出各種不合理的事情其實是相當合理的。唯有制度「比較」有可能減少人性所導致的弊端。如果不是有這個聽證會讓薩利機長為自己辯駁,他豈不是注定要被打成惡魔、淪為笑柄? 制度偉大,並不能保證文明的偉大;然而,捨棄打造偉大的制度,文明注定要走向衰敗滅亡。 照片來源: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Chesley_Sullenberger_honored.jpg

情與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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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年前,我一度瘋狂健身。在健身房裡,我觀察到:有很少數的健身教練與學員之間的肢體接觸超乎我的想像。 那看起來不只是因為矯正姿勢所必需的輕微的、禮貌性的觸碰,而是朋友間的親密打鬧~~注意哦,不只是「朋友間的打鬧」,還是「親密打鬧」。 我本來覺得是我自己想太多。後來的後來輾轉聽到,原來在健身房中,健美又健談的教練,與寂寞的無聊貴婦、空虛的忙碌上班族、還有對於「成人愛情」矇懞懂懂女大學生之間,的確可以交織出各種糾葛的情與慾。它甚至不只是一對一,有時是一對多、甚至多對多的關係。 「情慾」這種東西,因為很隱私,所以除了好友間的嘴砲炫耀八卦外,大家都不喜歡拿出來公開地談。可是也因為這樣,不曾深刻經歷過的人因為它的神秘而著迷;至於那些過盡千帆、見山又是山的人卻又因為性慾的不可言說而少有分享。 於是,許多人慾海中浮沈,不知道哪裡才是可以安全戲水的海域。 我很想寫一本討論這個主題的情慾小說。三年前草擬的大綱就是之類的劇情,只可惜我的才華似乎不足以編織出一個深刻的情慾故事。 雖然我早就把故事結尾都想好了。 曾經在壹週刊看過某個知名電視製作人的文章。他說,在演藝圈的五光十色中,他後來變得不愛玩了。不是因為假清高、也不是因為心有餘而力不足,實在是因為「天下的逼都一樣」。 這句話看起來很物化女性,可能有很多人會抗議。我不確定該製作人當初基於怎樣的脈絡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對於這句話,我有一套自己的解讀。 我不是女人,所以我不知道女人的想法;但是我確知:對男人而言,「情」與「慾」當然是可以分開的。只是,最最迷人的「慾」,當然是有「情」的慾。 證據?證據就是「空虛」。拿掉了「情」,洩慾管道不管再怎麼地刺激,激情過後依舊讓人覺得空虛。我們當然可以一再地尋刺激,問題是,「刺激」無法真實恆久地填補空虛,只會真實恆久地讓荷包與體力透支。 「天下的逼都一樣」。如這句話將會是男主角貫穿整本小說的台詞。如果我寫得出一部情慾小說的話。 不過我比貪心還要更貪心一點。我想寫的小說,是關於一個女人看透「性愛與人生」的故事。我對「女人」的認識這麼粗淺,更何況是對於「女人對於情慾的態度」的認識更是淺薄的可憐。 於是,三年後的今天重新審視當時寫的小說大綱,總覺得越看越沮喪。或許我實在太高估自己了。

思辨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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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否認你最強烈的信仰,你的反應可能是更激烈地主張它。」~~<<剪裁歧見>>,p53。 這裡的「信仰」並不限於宗教,也可能是關於公共議題啊、政治傾向之類的價值判斷。當我強烈地相信某事,這件事情必然符合我的價值觀、符合我的思考判斷。對於有些人而言,不但是否定「這件事情」,更是否定「我的」價值觀、否定「我的」思考判斷。所以,如果你剛好站在我的對面與我辯論,說著說著我可能就生氣起來了。因為你不只在否定「那個信仰」,更是在否定「我這個人的價值觀與判斷能力」。 如果辯到最後你辯不過我,那麼對我而言,這當然證明「你是錯的」;如果最後我講不過你,對我而言那代表「你為什麼這麼執迷不悟」。換言之,不管你說得再有道理,你都不可能說服我。 除非我能夠換一種態度~~就事論事的態度、牆頭草的態度。誰說得更有道理我就聽誰的,就算以今日之我打臉昨日之我也在所不惜、毫不在乎的態度。 可是這往下衍生出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我有足夠的自尊心去否定自己嗎」?自尊心不夠的人,恐怕很難當眾承認自己的錯誤。第二個問題是「我有沒有足夠的背景知識去判斷對錯」。比如說,不了解「市場機制」的人,很容易相信「一切都是某某財團的陰謀」。 而且,更糟的是,「多數人對於自己所堅信的事實,鮮少擁有直接或個人的知識。我們不是根據個人直接的知識知道地球是圓的」;「我們所知的大部分事實都來自別人的陳述、信念和行動。」所以,當你我辯論的時候,如果我們各自堅持自己的立場,並且質疑對方「你憑什麼確定你所說的這串話『是真的』」的時候,我們其實都沒有辦法像證明1+1=2那樣,很直覺又很清楚地證明給對方看。於是,既然你不能證明你一定是對的,我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地繼續懷疑你是錯的。 於是乎,那些關於公共事務的辯論、價值觀的辯論,實質上根本無效。要不然就是當事人自己主動、虛心地找各種正反論點去挑戰自己既有的信念,要不然就是從學校教育的課本到社會教育的大眾媒體不斷洗腦,否則,我們幾乎不可能改變他人的想法。

找個理由說服自己

在中正廟舉辦的「不要核四五六運動」持續了一年多。我總共也就去兩三次。有一次我印象特別深刻。那天剛好有開放觀眾路人上台演講,於是我也跳上了講台。 我是這麼說的:「最近發生了某件讓人很不爽的事情,然後報紙上出現了一篇社論討論這件事情;最近還發生了一件讓人很不爽的事情,報紙上也出現了一篇社論,討論那件事情。那兩篇文章剛好都是我寫的。一直以來我還算關心政治,但也只是默默地關心著;但是這個政府太誇張了,身為一個新手爸爸,我無法只是冷冷地旁觀。我決定要一直寫一直寫,直到所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止。」 我真的一直寫一直寫,甚至休了一年的育嬰假;名為育嬰,其實有將近九個月都在寫,一直寫一直寫。一直寫到最近。寫了將近三年。 我可以很篤定地說:我寫的每一篇政治吠文,每一篇都是真心的、沈重的、用力的吶喊。每一次的寫作就是讓自己的大腦泡在那些沈重悲哀的事件與情緒中,時常深夜寫完文章睡不著、清晨半夢半醒之間想到哪個議題還沒動筆又睡不著。 將近三年了。天哪!我真的好累好累! 看見自己的文章被刊在媒體上,有時候甚至能夠引起很多的共鳴,當然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但是我也很清楚,很多的讚固然讓我竊喜,但我真正追求的並不是成就感,而是「心安」~~二十年後可以對女兒說「女兒對不起沒能給你一個更好的社會制度,但是爸爸真的曾經努力了」的心安。 回頭看看這三年,十多萬個字、超過一百五十篇的文章被刊登在報紙、網站上(以蘋果電子論壇最多)。憑我的精力與墨水而言,實在算是勉力而為了。大量地寫作需要充沛的精力,我需要好好休養生息;重複地論述同樣的事理無法長進,我需要好好提升自己。 於是,關於政治吠文,該是我逐漸放下的時候。多讀點書、多寫些讀書心得、說不定還抽空把嚷嚷了三年的情色小說給寫一寫,把寫小說的夢想扎實地作一回。 關於寫作,熱血的假文青如我始終不會放棄;關於政治吠文,憤世嫉俗如我應該也不可能永遠閉嘴不吠。這篇文章其實只是要找個理由說服自己:在這個當下,我雖然違背了當初的宣言,但其實是情有可原的。 然後,如果這篇廢文竟然也能吸引你一路看到這裡,那麼或許你也曾對我的吠文按過幾個讚、或者在讀完之後默默地點點頭。於是,我都要謝謝你。

26天大逃亡~~買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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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臉書上看過一則貼文: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先生出書了,因此在他自己的臉書打書。印象中,他也提到因為膝蓋不好,需要幾萬元開刀,希望大家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捧個場買本書。 書的內容,是關於施明德當年的逃亡。作者正是協助施明德逃亡的林樹枝先生。 後來我才知道,林樹枝先生因為批評中國國民黨與協助施明德逃亡而前後坐了十二年的牢。 今天在二二八紀念公園旁的金石堂書店買了這本書,還沒細看,只知道書中對施明德似乎多有批評(施明德這幾年也持續發生很多讓人爭議非議的事件)。我不清楚中間的是非對錯,我只知道:直到今日偶爾還會在新聞小小一隅看見林樹枝先生為了二二八事件的受難者發聲、甚至向馬英九抗議。 像林樹枝先生這樣的人,一輩子勇敢浪漫地對抗威權,可是上了年紀的時候還要為了新台幣幾萬元的開刀費用發愁。 老實說我不覺得我會從這本書裡面獲得怎樣偉大的智慧,但我就是忍不住要收藏。因為這樣一個真實的故事,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人,實現了我想都不敢想的浪漫、承受了我想都不敢想的苦難。

謎片數量的意義

怎麼樣才不會擔心失去?不曾擁有,就不會擔心失去。 可是我們有慾望。有慾望就會想要擁有,想求卻求不得,當然苦;慾望是無止境的,好還要更好,所以求得了以後並不見得就此滿足,還是苦;而且,天下間似乎沒有什麼是能夠「永遠」的。即便得到了,也得面對失去的痛苦。 於是,求得了,還是苦。苦苦苦苦苦苦苦。得到後的快樂是短暫而且侷限的,但是「得不到」、「不滿足」、「怕失去」與「逝去後」的苦,卻是普遍的、長久的。 於是對於所謂的「本來無一物」,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本來確實是無一物的,但是因為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因緣聚合,我成了今天的這個我,渾身沾染了大千世界的塵埃;如果能夠不帶一絲遺憾不捨怨念地讓肉體精神魂魄消失在渺渺的虛無太空之中,才是真正的解脫了。 既然「苦」來自於慾望,那麼「消解慾望」似乎是解脫的關鍵了。 如果說要一個人「戒除一切慾望」卻又能夠正常地活著,這大概等於要一台電腦移除硬碟裡面的Windiws作業系統但是又要用IE瀏覽器上網下載謎片。毫無可能。 況且,「慾望」這種東西是「戒」不掉的。我們習慣用立可帶塗掉錯字。如果慾望是「錯字」,在我們戒斷慾望的同時,我們正在培養另一個叫做「使用立可帶」的慾望。 戒斷慾望太困難,於是我們只能盡可能地「清心寡慾」,小心翼翼地不要讓慾望過分膨脹。 可是,別說是「戒除一切慾望」了,連「清心寡慾」都很難啊!清心寡慾有多難?看我電腦裡面下載了多少謎片就知道了! 然後,這台電腦的各項零件陸續老化鬆脫衰敗了;不管電腦裡有多少我喜愛的謎片,有一天這台電腦終究會在某一個時間點永久地掛掉,就好像不管我對於這個世界有多少的眷戀遺憾不捨,我終究都會被強迫關機。 在那個當下,如果我這台電腦裡面本來就沒有什麼割捨不下的資料,強迫關機的痛苦自然就少一些。 佛家說什麼「究竟涅槃」、「超脫輪迴」,我慧根不夠無法確切理解。我在想,說不定那是一種超然的境界~~因為不在乎「有」所以也不怕「失去」、不因「生」而喜自然也不因「死」而悲的超然。 這種「超然的態度」可以用來修煉自己,但是總不能用來「要求他人」。畢竟,我們也會有慈悲心。看別人受苦,我們很難冷冷地說「沒關係,一切都是假的、暫時的」(雖然,說到底,確實如此)。看著別人受苦,至少也會忍不住滴兩滴眼淚濕一濕眼眶;如果我們自己有一點點的力量,總會希望能夠幫別人一把。所以會有人說「地獄不空

悠遊

面對自己書櫥裡面滿滿的待讀書籍,我時常會有莫名的焦慮感(這麼多書,何時才看得完?),與罪惡感(花這麼多錢買書卻沒看,好浪費!)。可是,我的時間精力腦袋那麼有限,我能裝得下幾本書?「書海無涯,何處是岸」? 一直到最近,我才忽然覺得:會不會是我問錯問題了? 落海者如果急著想要游上岸,通常會力竭而亡。在書海中講究的是學會游泳然後悠遊其中,又何必執著靠不靠岸? 關於讀一本書。我讀到的是「書本中的資訊」還是「作者擷取/捨棄資訊的方式」?我只在乎「結論」,還是也能掌握「表達的方式」/「推論的過程」/「思考的角度」/價值觀的選擇」? 書,是一定讀不完的。如果能夠掌握上面這些東西,應該也可以算是掌握了游泳的技巧。然後,我該做的,是享受「書本中的智慧」,而不是「趕業績拼進度」。 這也讓我聯想到「廣告發想」。 很久之前看過一本和廣告發想有關的書。書中有一段內容大意是這樣的:看到一個讓人驚豔的廣告,如果只是讚嘆就太可惜了,我們可以進一步去想:廣告的元素是甚麼?廣告可能是經由怎樣的脈絡發想而來?如果是我,我會怎麼拍這支廣告?這個廣告可不可以換個角度反過來拍?從側面拍?從下面拍?........。 從此之後我很少無聊。雖然搭捷運的時候我還是習慣低頭看手機,但是就算你把我的手機搶走,我還是可以看著捷運車廂內外的廣告出神半天。 廣告是看不完的,我們只能試著掌握廣告發想的原理。就好像讀書一樣。書是讀不完的。我們只能試著挑好書,並且試著掌握讀書的方法。

具體與抽象

凡具體存在的,終究會煙消雲散;只有抽象存在的,因為無所謂消散,所以不容易減損、所以能夠完整地保留下來。 比如說,多少年後,我們老得再也沒有能力歡愛纏綿。我們逐漸遺忘了交歡時的觸感,但是我們不會忘記纏綿時的情意。 凡抽象的,未必盡皆深刻;凡具體的,往往流於膚淺。

關於光復中學事件的延伸思考

1. 「屠殺」不等於「種族屠殺」;要批判蔣介石對台灣的屠殺、對中國的屠殺?很好,那是一定要的;但硬要扯蔣進行「種族屠殺」是昧於事實,只會讓自己的批判看起來破綻百出。 相對的,如果你想替蔣介石洗白,拜託你不要說什麼「蔣介石與希特勒的罪行不一樣,蔣沒有那麼嚴重」。我知道屠殺不等於種族屠殺,但同樣都是泯滅人性!在「大規模泯滅人性」這樣嚴肅的課題前,因為這些技術、形式、對象上的差異而去區分誰的罪行比較輕的人,根本是另外一種的泯滅人性。 2. 納粹的可怕、喪心病狂不用我多說。但是很少人提到:在那個時代,「物競天擇、優勝劣敗」是一種「有科學依據」的政治正確。 人類社會本來就有的弱肉強食法則在有了達爾文的「物競天擇」加持後,變得更加肆無忌憚。納粹屠殺猶太人,對那個時候的德國人而言,不但是一種政治正確、更是一種「科學理性」,從科學家的背書到政府的文宣,都一再告訴德國人「屠殺猶太人是基於充分理由的」。 說這個不是要替納粹的罪行開脫。為何說這個?因為我們必須正視人類的瘋狂,並且努力找出避免瘋狂之道。你看,當所謂的科學家、政治家拿出一套說法之後,人類就可能瘋狂地跟進奉行(哪怕是泯滅人性的施行種族屠殺)。 我們看看街上那群護家盟,所秉持的理由連基本邏輯都自相矛盾,卻仍然能夠義正詞嚴地自認為站在正義的那一方,你就知道人類有多瘋狂了。 3. 光復中學鬧出來的事情,以目前的資訊看起來,似乎就是中華民國價值下一群價值觀錯亂的中華民國人所鬧出來的軒然大波。換個角度,如果你是一個想要用非武力抗爭的方式引發價值辯論的台灣人,我們可以從這個例子中學會怎樣的抗爭技巧? 比如說,下次校慶遊行的時候,故意歌頌蔣介石蔣經國的清鄉屠殺?然後再接著有計劃地一波波釋放出資訊與論述,讓效應極大化?

思想的挑戰

「生活已經有很多艱辛了。我為什麼還要上臉書看你說教?看你討論東批評西,批評這個嘲諷那個,甚至把我也一併罵進去。雖然你沒有指名道姓,看起來好像不是針對性地在批判我,可是你批判的那個思想恰恰就是我腦袋裡的東西啊!怎麼,你以為你說的一定對嗎?既然不對,我幹嘛要上網看你的東西?」。 本來就沒有義務要來看啊!人性是這樣的:喜歡看輕鬆的、討厭看嚴肅的;喜歡自己所認同的,討厭與自己唱反調的。這些都是人性的必然。 面對重要的事情,我們必須嚴肅以對、嚴肅地思考探討,可是思考探討了之後也未必有什麼具體的效用。於是重要的事情通常沒有什麼人喜歡思考。 更何況,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自己挑戰自己的思想,更別說主動讀別人的思想、讓別人的思想挑戰自己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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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說謊才高竿呢?韋小寶說得很透徹:十句話裡面有八九句都是真話,只有在關鍵的地方夾雜一句假話,這樣假話聽起來就會很像真的了。如果有誰質疑這串話,我們就一句一句反問「難道這個那個這些那些不是事實嗎?」。 同理,要怎麼散播有毒的思想呢?「要和平」、「要讀歷史」、「要思考」都是很重要的營養素,但是那些史料的真偽如何?或者只是剪裁過的片面真實?詮釋的脈絡是不是歪了?反正能夠釋讀、解毒的人不多。於是,那些無意或有心的人,輕易地把錯誤/有毒的思想灌輸在一篇篇看起來再政治正確不過的文章之中。 我當然也擔心自己的文章有錯有毒。所以我誠心地感謝願意與我就看法上辯論的朋友。雖然辯論之後我仍可能堅持己見,但是那至少讓我意識到了「不同想法的存在」,並且逼著我「再度檢視自己的理由是否堅實」。 於是,在台派無法掌握主流媒體、更沒有能力改善教育體系的前提下,我們真的只能期待那些有智識又有文筆的人能夠扛起更多的責任,不厭其煩地論述再論述。 如果我們連文字的戰場都失去,我們就真什麼都沒有了。

客觀歷史不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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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為例。那當然是一場人類的悲劇。這麼大的戰場、這麼多國參戰、這麼多人傷亡。換句話說,這「一場」悲劇可以有很多很多的角度去描述客觀事實、並且進一步詮釋這些事實背後的意義。 如果你寫一本書,書中詳細考證各個國家各個地點的傷亡人數,那麼你描述的是「傷亡人數」這個客觀事實。就算你什麼結論都不下,讀者讀完之後,很可能得出的心得是「死傷真慘重,戰爭真可怕」。 如果你寫一本書,書中詳細考證各國在各場戰爭戰役中的戰略戰術,那麼你描述的是「戰爭之道」這個客觀的過程。就算你什麼結論都不下,讀者讀完之後,很可能得出的心得是「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 如果你寫一本書,書中詳細考證二戰前後的希特勒蔣介石墨索里尼史達林如何奪權掌權,又造成了怎樣的腥風血雨,那麼你描述的是「鬥爭之道」這段客觀歷史。就算你什麼結論都不下,讀者讀完之後,很可能得出的心得是「權力制衡很重要;絕對的權力產生絕對的瘋狂」。 簡單的說:同一段故事,你取材哪一段?從誰的角度去說故事?用怎樣的口吻說故事?就算你說的一字一句都是「客觀事實」,其實都直接間接地導向了「主觀結論」。 對於一段故事,說故事的人心中自有其結論,那當然無可厚非;重點是,聽故事的人,能不能聽出這些「弦外之音」。更重要的是:讀者在聽完整段故事之後,除了思索作者想要傳達的結論之外,是不是能夠獨立思考,從不同的面向來思索這一段故事? 因為,想要以戰逼統的人,就會對你強調「死傷真慘重、戰爭真可怕」;想要告訴你「軍訓教官很重要」的人,就會對你強調「教官在學校很好啊!可以教戰史啊!」;但是那些想要藉由鬥爭權掌權、強化統治用力剝削的人,絕對不會告訴你那些「客觀的鬥爭之道」。 於是,你知道為什麼「大江大海1949」這種書會成為眾多公務機關所推薦的優良讀物了嗎?你知道為什麼「被出賣的台灣」已經出版迄今已半世紀,為什麼直到今日還少有台灣人聽聞了嗎? 研發感冒糖漿的人其初心未必是要讓飲用者成癮,但是飲用過多糖漿確實會造成藥物成癮。我們很難探查研發者的初心,但是至少我們在服用時必須提高戒心;尤其對於鼓吹我們把糖漿當水喝的人,更是不能不查其用心。 本文刊載於 2017-01-09-新公民議會

隔離但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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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歇爾大法官原本是一名黑人律師,他領導『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再一九四五年打贏知名的布朗案,廢棄了聯邦最高法院長久以來容許種族隔離的『隔離但平等』原則」 <<剪裁歧見>>的導讀,p5 。 如果不靠腰一下,我實在沒辦法心平氣和地繼續讀下去。 什麼叫做「隔離但平等」?為什麼這種鬼話可以在標榜「人皆生而平等」的美國張狂這麼多年? 然後,現在,就在我靠腰的這個當下,人類社會還有多少鬼話必須要等到五十年一百年後才會被發現「原來是鬼話」? 到底要流多少血、多少淚,人類社會才能夠往前進步一點點?

推坑文~~藍芽鍵盤 Apple Magic Keybo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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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雖然Macbook Air真的已經很輕薄了,但是我們畢竟不會隨時帶著筆電。幸好我們總是隨身帶著手機。 2. 想在雲端寫點東西?4G吃到飽的手機隨時隨地本來就已經上網了;開電腦上網?要分別設定手機與電腦雙方的網路分享接受。雖然不用一分鐘,但總是多了兩道手續。 3. 有時候只是想打幾行字,直接用手機打字輸入也不是不行,但是沒想到寫著寫著字越來越多,於是對於手機輸入越來越不耐。這種時候,只要多帶一個輕薄短小的鍵盤,便利性大大提升。 4. 電腦電池續航力有限;相對的手機加上行動電源足以確保一整天不斷電,鍵盤本身的電池更可以撐一個月沒問題。於是完全不用擔心寫東西的時候工具卻沒電了。 於是,任何時候抽出鍵盤,透過藍芽連線,就可以簡便地滿足文字慾。

欲將心事付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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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擴大文字的影響力?首先要讓文字被更多人看見。而被看見的方法有兩種。 一種是「受到菁英或是傳統的大眾媒體的背書」,然後因此被更多人看見,進而讓更多人開始思考那些文字的內容。 另一種則是「透過網路讓更多人看見」。比如說臉書部落格。有梗的人一直寫一直寫,再加上機運,就有可能被更多的人看見。 第一種方法可遇而不可求,並不全然操之在己。就先跳過不論。 第二種方法呢,則是有個先天的大矛盾。那就是「意義與市場的衝突」。 對我而言,之所以廢寢忘食地燃燒著寫作,是為了追求意義。真要追求意義,就不該只是挑一些「已知正確」的主題來寫。 比如說,我偶爾也會寫兩性文(好啦!我尊重也支持各種性別間的情愛;我只是一下子找不到恰當的詞彙,所以請容忍我這裡的用詞失當)或職場文。當我寫「兩性文」討論愛侶之間的相處、或是寫「職場文」探討職場求生的智慧,背後的背後那些核心概念,比如說「忠於自己」、「尊重對方」什麼的,都是已知的、毫無爭議的。再厲害的作者,也不過是把一些已知正確的道理用更淺白流暢的文字闡述一次而已。 對而我而,如果要追求意義,就該寫些更硬、尚未有定見、而且最好是自己真心相信但是主流思想並不認同的事情。 比如說,關於「人人都可以直接向上帝禱告」這件事情,如果你現在到處傳揚這件已經被主流大眾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意義其實不大。 進一步說,如果你在七百年前就寫作探討這個主題,但是你為了迎合主流(當權者)的意志、於是違背自己的思想而故意寫符合教會教義的文章,那麼,這種文章的意義依舊不變大。 但是如果你在七百年前寫文挑戰「教會壟斷禱告權力」這件事情,你會名垂千古。垂不垂千古不是重點,重點是:寫這樣的文章才是真正推動人類文明前進的正經事。 可是,問題來了。在今天,如果我寫宣揚「廢死」、「台獨」這些議題的文章,只會讓多數的人不愛看我的文章,於是失去以文字宣揚理念、影響他人的機會。 更直白地說:曲高和寡其實不是問題,問題是曲子一旦高了,根本乏人問津無人傾聽。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自自冉冉的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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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一個問題,其實有三層面向:「問題本身」、「答案本身」、「處理問題/找答案的態度與方法」。 如果「問題本身」不是什麼大是大非的問題,「答案本身的對或錯」根本不算個問題,問題是我們怎麼面對「處理問議題/找答案」。 在台灣,我們有太多大是大非的關鍵問題沒被看見、沒被討論。可是我看見一群人在討論自自冉冉還是自自由由到底誰對誰錯。 當主流媒體刻意在這種「不是大是大非」的枝節問題上大作文章。不管正方反方吵成一團的時候,其實就是一種「自願被設定議題」、就是一種「被帶風向」了啊!

「神鬼獵人」觀後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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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了<<神鬼獵人>>,劇情之空洞,讓我覺得簡直是浪費時間。不過它倒是讓我這個生活在今日世界的假文青活生生地觀賞了人類掠奪的本能、暴力的無極限。 沒有誰會覺得資源太多,更何況資源其實很有限,而資源的掠奪總是導致戰爭。於是我完全相信世界大戰早晚會再度度發生。別笑我悲觀。聽說,悲觀的人的判斷通常比較趨近於事實呢! 這樣說太空泛了。「早晚?廢話!早晚到底是多早或是多晚?明年?還是一百年後?」。 像我歷史常識這麼貧乏的人,也知道第一次大戰在1918年結束。歷史書上還說,當時的人們歡天喜地,覺得經過這樣慘痛的世界大戰後,人類將會迎來一個很長久的和平,樂觀一點的甚至說人類應該再也不會有世界大戰了。 結果二戰在1939開打。世界大同的願望才二十年就正式宣告破滅了。 再往前一點點,十九世紀末,也就是18xx年,那個時候雖然沒有所謂的的的世界大戰,但是戰爭難道還少了?光是我們從小熟背的清國戰爭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從1945二戰結束至今,已經超過七十年了。歷史上不知道有哪一個區域可以經過這麼長久的時間卻從來不曾捲入戰爭?美國國境之內雖然沒有經歷二次世界大戰戰火的蹂躪,但是也躲不掉派兵出征的命運啊。 簡單的說:人類歷史上,戰爭才是常態,和平只是短暫的休息。打累了就會休戰投降;休息夠了就會有人想要重新再起。到底,「戰爭是為了和平」?還是「和平只是為了迎接下一場戰爭」?似乎也很難下結論。 台灣什麼時候會經歷戰爭?我當然不知道。如果你說「明年」,我一點都不會意外;如果你說「至少還要一百年」,那肯定是夢話了。 換言之,像我這樣四十歲的中年人,很有機會遇上戰爭;而像我女兒這樣的小小朋友,恐怕是注定要面對戰爭的痛苦。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對她很抱歉很抱歉。 想這些當然是庸人自擾。畢竟在客觀上這種事情我是絕對無能為力的,想了也是白想。 但是在主觀上,關於思考「生命的意義」這種主題的時候,我們就不能忽略這些顯而易見的事實:人生的本質,是短暫、無常,而且整體而言是痛苦的;如果按照機率來說,遇到戰爭的痛苦也只是理所當然。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只受到生老病死的折磨,那簡直就是一個幸福的人生。更多的情況是:生不如死、在戰爭的威脅中痛苦地活著。 佛家說「人生是苦海」、一直在討論要如何「離苦得樂」,就是因為誠實地面對了人生的痛苦啊! 現代人如

最迷人的危險,最堅強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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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讀「剪裁歧見」,並且試著寫第一章「陰謀論」的書摘心得。寫著寫著發現,哎啊,這篇心得是萬用梗啊! 其實我今天下班搭捷運的時候告訴自己,少寫一點人生心得文,多寫一些書摘與讀書心得。 結果,我看的明明是<<剪裁歧見>>這種書,可是我還是咀嚼出了一些人生道理Orz *** 思想模式可以區分為兩種。一種叫做「封閉式」,一種叫做「開放式」。 什麼叫做「封閉式」呢?它的邏輯是這樣子的。 第一,因為OO,所以我一定是對的。 第二,如果你不認同/相信OO,那是因為你不了解OO。 第三,就算事實證明OO是錯的,那其實不是OO錯了,是因為時間還沒到/你不了解事情的本質/以後你就知道了。 陰謀論之所以這麼容易被相信,原因之一是因為它「很有力」。因為它的思考邏輯是「無敵」的。 相對的,另外一種思考邏輯是「開放式」的。 什麼叫做「開放式」呢?它的邏輯是這樣子的。 第一,聽說OO很有道理/很值得相信。 第二,我得想一想,OO真的很有道理嗎? 第三,雖然我覺得OO很有道理,但是和它不同意見的XX與ZZ有沒有道理呢?到底OO和XX和ZZ誰比叫能夠說服我呢? 猜猜看:哪種人容易被騙而不自知? 瘋狂愛上暴力男的女人都覺得只有自己才了解這個男人的深情;為了詭異宗教獻身貢財甚至自殺殺人的瘋狂信徒,總覺得外人都不理解這個宗教的真諦。 很明顯,大家都知道第二種是比較理性的態度。可是我們回想一下自己在選擇伴侶/宗教的時候,多數的你我傾向於用哪一種模式思考? 答案是「封閉式」更吸引人。因為,人生太複雜,太困難,我們都在尋求一個正確而且不容易被推翻的標準答案。當我相信了某個陰謀/愛上了某個人/篤信了某個宗教之後,永遠沒有誰可以反駁我這的這個看法。 我是正確的,而且沒有人可以讓我覺得我是錯誤的。這是「封閉式」迷人的地方,也是它最危險的地方。 因為,最後的最後,時間還是會給出一個真正的標準答案。

「信仰」與「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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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與「死」兩者有什麼不同?從外觀來看,我們都知道「生」與「死」有很大的差別,這是廢話。但是偏偏我們因為不清楚死後的世界,所以也搞不清楚「差別到底有多大」。而,所有的恐懼中,就可怕的就是「很可怕,但是不知道有多可怕」的那種「未知」的恐懼。偏偏每個人都免不了面對這種恐懼,所以我們必須找一套想法、說詞,來降低自己的恐懼。 答案的來源有兩種,一種是「信仰」,一種是「思考」。前者是無法辯論也無法證明的;後者是經過正面反面側面翻來覆去地思考質疑所得到的。 前者的好處是:有力、有很多人斬釘截鐵地背書,而且一旦相信了就幾乎可以高枕無憂(因為我深深地「信仰」著;沒有人可以讓我覺得自己的信仰有錯)。缺點是:如果你不小心/運氣不好遇到了不好的宗教,你的人生就會很痛苦。 後者的好處是:因為自己細細地「思考」過,所以對於這個經過自己思考後所採取的觀點覺得很踏實。缺點是:我的智慧有限,說不定我根本就想錯了。而且,就算我讀了一堆哲學書籍,那些哲學家好像很少人宣稱某某看法「一定對」。換言之,我思考了很多之後,沒有誰可以給我一個有力的背書。拜託!在生死課題面前,我這個平凡人已經夠無助了,想了半天卻沒有誰敢給我背書?那豈不是更徬徨了? 那麼,關於「生與死」這個課題,我們打算採取哪一種方式,去尋找那個讓自己心安的答案? 我始終主觀地相信:就算你已經有了虔誠的宗教信仰,但是「信仰」與「思考」還是可能調和的。不然的話直到今天所有相信耶穌的人都應該還深信著地球是宇宙的中心、這世界不會有什麼科學革命。 重點是,在「藉由信仰獲得力量」的同時,我們願不願意也試著相信「思考」這件事情。

中年,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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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四十歲了,我想我清楚地理解「每一個人在不同的面向上,都可能有著不同的個性」。所以我不會荒謬到以為自己可以一眼全面看穿某個人的人性。 另外一方面,經過這些年的練習,我的確也可以看穿一小部分的人性。 簡單的說,就是:一個好人,在某些少見的情境下可能變身成為壞人;相對的,一個壞人,只在很少見的情形下變成一個好人。 問題是,要怎麼看一個人「整體而言是不是一個好人呢」? 之一~~柔軟 心地柔軟的人,比較可能是個好人。要如何看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心地柔軟?看他如何對待「外在不如他的人」就知道了。比如說身為一個顧客,他用怎樣的態度應對服務生的失誤?身為一個長官是不是懂得節制運用自己的權力?身為一個老鳥怎樣包容菜鳥的錯誤? 更白話的說,就是:當我站在絕對的高點、絕對正確的位置的時候,我們能不能仍然保持當初的態度~~當初那個位卑權輕、時常犯錯的我的那個謙卑的態度。 如果我變強了變大了之後,我的謙卑、包容就忽然不見了,那麼,所謂的謙卑、包容,那些柔軟根本就是假的、暫時的。 對於這樣的人,保持戒心、保持距離才是上策。 之二~~上與下、好與壞 很簡單。看他如何對待「上與下」、「好與壞」就知道了。 如果一個人,對長官講話的時候通常是如何恭敬陪笑,對部屬講話的一不小心就顯露出盛氣凌人。這種人我會盡可能閃他閃得遠遠的。 如果一個人,不分好人壞人不分長官部屬,總之都能殷勤對待,那麼我會對他提高戒心。因為,絕大多數的人不可能喜歡所有的人;換言之,要不然他是萬中選一天生沒脾氣的濫好人,要不然他就是帶著假面具的假面超人。我看不到他的真性情,所以我會對他提高戒心。 如果一個人,不管對上或對下,對於所謂的好人特別的溫暖,對於所謂的壞人不會給對方什麼好臉色,那這樣的人通常是一個真性情的人。這樣的朋友未必值得深交,但是至少不會捅你一刀。 如果一個人,不論對上對下,對於所謂好人都特別溫暖,對於所謂壞人也能夠嘻嘻哈哈地應對進退,那麼這種朋友未必值得我們深交,但絕對值得我們學習。

納粹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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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教於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歷史系、牛津大學博士的哈拉瑞在2012年出版了一本《人類大歷史》,被翻譯成23種語文。可以想見這是一本極具份量的著作。這本書《人類大歷史》從七萬年前的智人開始寫起,一路寫到現代,當然不會也不能忽略納粹這個議題。趁著這波納粹新聞熱潮尚未消退之前,我們不妨來檢視一下書中怎麼描述納粹,同時思考一下什麼是喪心病狂、怎樣的「畜生」應該判死刑。 你覺得我們社會中常見的殺人性侵酒駕肇事致死的變態,都是畜生,都沒有資格活在世界上,是嗎? 這樣的想法並不孤單、也並不特別新穎。「在近代早期的歐洲,犯下殺人罪的人,會被視為違反了宇宙秩序。為了讓宇宙回歸平衡,就必須對罪犯施以酷刑,並且公開處決,好讓所有人民都看到宇宙已經重返秩序。在莎士比亞與莫里哀的時代,倫敦人和巴黎人最愛的消遣,就是現場直擊殘忍的處決畫面。」《人類大歷史》,p260 你對於納粹的種族屠殺罪行感到心寒齒冷、覺得納粹喪心病狂,是嗎? 「納粹並不是反人性。他們之所以和自由人文主義、人權和共產主義站在對立面,反而正是因為他們推崇人性、相信人類有巨大的潛力。他們順著達爾文演化論的邏輯,認為必須要透過天擇,淘汰不適合的個人,只留下適者,才能讓人類繼續生存繁衍。而自由主義和共產主義卻是要保護弱者,不僅讓不適者生存了下來,還給了他們繁殖的機會,這樣就破壞了天擇的秩序。如此一來,就算是最適者的人類,也不免被一群墮落的人類淹沒,變得越來越趨近不適者,代代繁衍下去就可能導致滅絕。」《人類大歷史》,p265 等一下。你有沒有發現「那些畜生不配當個人活著」的主張,和納粹「物競天擇、避免人類被一群墮落的人類淹沒」有那麼一點相似?你有沒有想過納粹為什麼壓迫同性戀? 「但在今天的歐洲,死刑被看作侵害了人性的神聖。雖然一樣是為了維護秩序,但現今的歐洲不會對罪犯施以酷刑處決,反而是要以盡可能『人性化』的方式來加以懲罰,才能維護、甚至重建人類的尊嚴。藉著表彰兇手的人性,人人都想起了人性的神聖,於是秩序才得以恢復。像這樣保護兇手,我們才能改正兇手他做錯的事。」《人類大歷史》,p260 你以為歐洲為什麼會走上廢死?真心痛恨納粹種族滅暴行的你,可曾想過自己對於死刑的態度原來與納粹基本相同、如出一轍? 本文發表於 2017-01-01-蘋果日報電子報「納粹的死刑」

工作的趨勢:螺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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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為了要獲利,除了會設法創造價值,也會設法降低成本。創造價值沒那麼容易,降低成本倒是有很多法子可想。 先不說那些剝削的暗黑辦法。就單純說正面的。「把工作標準化」、「讓工作簡單化」,好讓工作祕訣、工作重點可以迅速傳承給新人、複製給另一家分店,於是新人可以迅速上手,那些大頭症的老手、薪水越要越高的老鳥也不會肆無忌憚。 結果是什麼?就是「工作的可取代性越來越高」。在各行各業中,這樣的現象不是「絕對」的,但是是「普遍」的。「可取代性高」的情況下,老闆當然不會輕易給你好薪水。缺錢的人自然肯來幹、而且幹得來。既然如此,老闆何必給你高薪?有誰會去花大錢買一顆到處都有的螺絲嗎? 如果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接手我們所做的工作的時候,我們的工作哪裡有什麼保障可言?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我們也不可能改變這種趨勢。於是一般人的薪資越來越低、真正有專業而不易被取代的薪水相對偏高,也似乎變得理所當然了。

老成與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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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莫名的老成。 一方面,我老成到足以知道「這個人害怕的毒可能是那個人急需的藥」;另一方面,老成讓我清楚地知道某些人(包含我自己在內)用力在追求的那些目標有多莫名其妙。 更簡單的說:一方面,我老成到足以知道要學著「不要去批判別人」、「要放過自己」;另一方面,我總是忍不住想發笑。 什麼是真正重要的呢?什麼東西才是值得追求的呢?「健康」、「安全」這些東西當然很重要。不過在一般的情形下,我們不需要特別花費許多力氣去追求這些東西,所以暫時就把這些東西跳過不論。 那還有什麼東西值得追求? 第一,餓的時候要能夠吃得飽,冷得時候要能夠穿得暖;隨時不賺錢的話,可是就沒得吃沒得穿了。 第二,老二還硬得起來的時候要有砲可打。打手槍和打砲絕對是不一樣的事情。大家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打炮如果可以用打手槍來取代的話,這個世界的戰爭起碼要少一半! 總之,這些生理的需求不滿足就會藍壽香菇。 至於,那些心理需求的滿足,比如說什麼「成就感」、「意義」殺小的,什麼「理想的追尋」那些問題,未必一定就是問題。你活了一輩子都沒有在乎過什麼意義不意義,要死的時候似乎也沒必要忽然開始思考這種問題然後害自己死不瞑目。如果你確定你要死的時候並不會因為「不曾追尋這些殺小意義」而覺得遺憾的話,意義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這不是什麼假文青囈語或是居高臨下的嘲諷。以我母親為例,她用一生的心力來照顧我保護我。現在我四十歲有老婆女兒了,我常勸她不要忙著為兒子煮飯為媳婦洗衣做那麼多家事,要她把時間留給自己閱讀運動,可是她老是不聽。後來我才理解母親並不追求什麼人生的意義,又或者說,「為子女奉獻」就是她的人生的意義。 關於「人生的意義」這種事情。每個人的人生是他自己在過,「怎樣才是有意義」犯不著他人操心。我可以想很多的廢文描述「我覺得什麼事情才有意義」;讀了那些文章的人或許被我的文章影響、或許對我的想法嗤之以鼻。但,說到底,那都不過只是「我覺得」。 覺得自己「有責任寫些什麼」、「或許能夠影響誰」之類的想法,其實是非常癡心妄想、非常自我膨脹的,可是對我而言,我卻又找不到什麼比「寫作」更有意義的事情。看清了這點之後,於是更想發笑了。